恨只生恨,极端也在自身的异化中走向更极端。川普培养的那一部分极端的选民[10]也促使川普在能获得这部分人支持的问题上必须坚持自己。他早年信奉的“always claim victory, never admit defeat”的全无道歉的性格和言论在这里和他的选民要求双向奔赴。不论是因为一月六日抗议或是因为被定罪,川普不认错也不能认错。他的自我认识和他的政见由此耦合。
美国总统的任务繁重。总统有权否决大部分法案[11],担任军队总司令,提出法案,外交上代表国家(head of state),等等。三权分立中的行政分支的其它部门,以内阁为首,因此非常重要。总统的工作是 generalist 而非 specialist,在他每天的频繁的听政中内阁等其它行政分支的部门向他汇报。川普的性格和行政方式势必在这一环节带来割裂,进而影响决策。今年大选中,不计其数的共和党官员,其中不乏曾在川普政府下工作的人,对他表示不支持。很难说川普以此难以合作的性格和许多他深信不疑的观点能多大得到发挥。举一例,今年大选中不少共和党人支持万众瞩目的 Project 2025 文件,但对此川普表示他“不知情”,他的副总统候选万斯也拒绝承认 Project 2025 和川普有任何关联。政策的制订在共和党内部不同人的口径就充满混乱。
在缺乏协调和接受批评的环境中,川普容易在那些他出错的决策上一意孤行。他的不少核心的或至少是频繁提及的观点我不认可。他在辩论上对终止妊娠问题,尤其是“川普是否会签署一个可能的全国禁令”拒绝正面回答,而只是说他赞同各州的现行法律[12]。他的“America first”很难说具体有什么方针。他执政期间对以色列的态度等事宜导致他和许多欧洲领导人渐行渐远,甚至在今年宣称解散北约,间接造成欧洲受到俄罗斯威胁。众多证据也显示普京总统对川普的支持。川普认为有必要限制自由贸易带来的制造业流失,但其手段(以加收关税为主)我认为欠考虑,也有川普以其“Art of the Deal”为豪之嫌。
川普迷恋权力。一月六日抗议毫无事实依据,完全出自他个人意愿。万斯在辩论上对“川普是否会承认大选结果”依然闪烁其词。川普提名的三位最高法院大法官的判决,以 presidential immunity 和 overturn of the Chevron doctrine 都不乏自私之嫌[13]。前面提到他杯葛边境法案是为服务个人政治生涯。今年大选在即,七十八岁高龄的川普屡次在公众活动中表现出意识的退化,尤见于本月他在 Oaks, Pennsylvania 莫名跳舞三十九分钟,如今又取消了几个他制定的出面活动。
[10]这一部分人占比不大,但对川普的选情不可或缺。2016年大选(详见https://www.270towin.com/historical-presidential-elections/timeline/margin-of-victory/)中川普以领先不足5%之差赢得六个州,可谓非常幸运。尤其注意到他得票比对手少两百万票(尽管这不影响川普当选)。
[11]除非两院各超过三分之二的支持无效化他的否决。
[12]当最高法院推翻罗素韦德案(这也少不了川普提名的三位大法官的意见,最终五比四成功推翻),终止妊娠的禁止权交给州。在有些州,这一禁令不为强奸致孕等极端情况提供特例。
[13]这里我个人倾向显著,认为这两案不利于法治社会。但这些裁定是合法的。不仅如此,美国最高法院可以凭大法官的意见做任何裁决,这裁决没有机构或法律程序可以限制。同样,我个人不支持这一设定。